2021年6月9日 星期三

以斯拉--水門的傳道人

以斯拉--水門的傳道人

 

這篇證道辭是大衛.瑞德(David H.C. Read)1973.5.13.在麥迪遜街長老教會宣講。

 

經文: “他們如同一人聚集在水門前的寬闊處,請文士以斯拉,將耶和華藉摩西傳給以色列人的律法書帶來。尼希米記第八章第1

 

今天上午我必須說的第一件事就是撰寫這篇證道辭,不是不得已而為之,硬要在一個詞彙索引中查找 水門(Watergate)” 這個字,卻發現它確實出現在聖經--就從這裡跳出來,這段經文絕對不只是一個藉口,以對當前的譁然及困惑鋪陳一些想法。

         所發生的事情是這樣的,我和你們大家一樣都被已經揭露的事感到震驚及憂慮,同時深深地關切即將來到的事,我們和整個國家正在經歷一個造成精神創傷的經驗,不僅將會帶來更多痛苦及哀傷,也有可能帶來一種淨化及一種療癒,這種情況是沒有任何一位宣揚神的話語(Word of God)的牧師所能忽略的。因此,我的思緒巡遊於聖經的篇章,最後駐足於以色列先知的範疇,他們知道對一個處在道德、宗教及政治危機困境中的國家該如何宣告神的話語。我瀏覽阿摩司書(Amos)、彌迦書(Micah)、以賽亞書(Isaiah),然後我想到來自一個不同時期且具有一種不同風格的兩位人物,他們的言行為我們被保存在以斯拉--尼希米(Ezra-Nehemiah)這兩本孿生書(twin-book)之中。就在那個節點,我開始思考在國家歷史上的關鍵時刻閱讀神的律法(Law of God)這個戲劇化事件--而當 水門兩個字以事件發生之地閃進我的腦海,這篇證道辭遂誕生了,讓我們忘掉巧合而留在這故事裏。

         他們如同一人聚集在水門前的寬闊處,” (假如任何人認為 如同一人(as one man)”此一表述乃是表明傳統上將婦女從這樣一種集會排除於外,請注意第二節提到的 眾男女(both men and women)”) 這些人是誰? 他們是猶太人,或是在耶路撒冷被洗劫時從大屠殺中倖存並遭到驅逐的猶太人,或是從流放中零零星星返回的猶太人,我們正處在舊約(Old Testament)歷史中一個相對較晚的時期,古老的征服者如亞述人(Assyrian)及巴比倫人(Babylonian)已經輪番化為塵土,而新世界的帝國則是波斯(Persia)。波斯國王亞達薛西(Artaxerxes)允許猶太人在以斯拉和尼希米的帶領下移出以返回他們的故土,這個時期耶路撒冷重建的故事在這些書裏被描述的扣人心弦,但是重點落在道德及宗教的重建--而這正是我們現在所關切的。這是一群困惑的人民,面對各種理念及實踐迥異於他們祖先的信仰,他們的生活經歷各種革命,並暴露在急遽變化年代所出現的暴力、腐敗及不安全之中。然而在他們靈魂深處仍然記得同他們神的一個誓約(covenant),那是他們祖先生活中的一種道德律法,同時他們在尋求一種高度簡約(simplicity)的革新(renewal),以及來自對那位神信仰及那個律法服從的保證(assurance)。總之,他們是一群困惑的人民,同時具有一種敗壞的良知及一種飢渴的盼望。

         他們[所有人] (All the people)在這裡是以沆瀣一氣的基調來開始向我們述說。就我們的水門而言,我們必須意識到我們是共同在這個事件之中,這個醜惡事件所引起的每一個問題都會激起陣陣漣漪擴及這塊土地的每一個角落和民眾的每一個階層。我們已經有太長的時間在為所碰到的麻煩找代罪羔羊,對非法、暴力及各種不道德的指責悉憑個人喜好而加諸某個團體--蓬頭垢面世代的抗議者、貧民窟的居住者、黑手黨、媒體、姑息的知識份子。如今我們在權力機構本身的核心發現犯罪及謊言,迫使我們承認不道德及非法的確是沒有階級、種族或文化的界限,一個國家沒有任何階層在對法律及秩序、道德及宗教的尊重及口惠上是如此具有免疫力,以致能夠不被誘惑所感染。我想起了劇評家詹姆斯.阿加特(James Agate)的一段評論: “每個年齡層都得到所想要的,包括不是不想要但足夠艱難到讓他們卻步的事物。於是神的話語臨到我們大家。

         這就是那些耶路撒冷民眾在他們處於危機時刻所做的,他們如同一人回到他們信仰及道德的根源, 請文士以斯拉,將耶和華藉摩西傳給以色列人的律法書帶來。同時以斯拉在水門從他高高在上的講壇開始朗讀,可能是申命記(Book of Deuteronomy) 所以今日你要知道,也要記在心上,天上地下,惟有耶和華祂是神,除祂以外,再無別神。我今日將祂的律例、誡命,曉諭你,你要遵守。” “你要謹慎,免得忘記耶和華你的神。恐怕你吃得飽足,建造美好的房屋居住;你的牛羊加多,你的金銀增添,並你所有的全都加增,你就心高氣傲,忘記耶和華你的神。這就是當今我們直到政府最高層級所需要聽到的事情。就我們的社會來說,我們需要聽到這樣的神的話語: 我們需要回到我們最健全可靠的根源。我們必須從鄙視清教徒虔誠的精明世故中,從漠視當前醜聞不過如同 稀鬆平常政治(politics as usual)” 的犬儒主義中,以及從宗教只不過是裝飾性的及善良性的,轉向面對切削 有如一把兩刃劍的神的話語。

         這不是一個呼籲往回看某個虛構的時代,以為當時美國居住著一個榮耀他們的神並以聖經戒律從事生活的聖者族群,其實從來沒有這樣一個時代;而且永生的宗教從來就不是一樁回溯到某種伊甸園(Garden of Eden)的事情。然而確實有一種自由解放的真道深植於這個國家,一種真心的虔誠滋養著我們初始的開拓,同時我們應該感謝它的持續迴響,促致這些陰謀及詭計有機會被攤開到陽光底下。

         當我們在現今回應神的話語,一種新清教徒主義(new Puritanism)的元素會是甚麼呢? 我認為它們已經為我們在這個故事中被勾勒出來。

         以斯拉...在眾民眼前展開這書。他一展開,眾民就都站起來。以斯拉稱頌耶和華至大的神;眾民都舉手應聲說: ‘阿們! 阿們!’ 就低頭,面伏於地,敬拜耶和華。好吧: 就這樣,這是一個來自古老東方的表演片段,但在二十世紀的美國,我們是不會像這樣敬拜。這是我們以前通常所說的話,但是現在可就不那麼確定了,當前有關靈性(Spirit)的跡象之一就是這種活躍參與敬拜的再度恢復,以及對形式(formalities)和限制(restraint)的有所鬆緩。無論如何,真正重要的是敬虔(reverence)的基調在這個故事又迴響出來,這些民眾忽然一一面對他們幾乎已經遺忘掉的神的真實存在。

         敬虔不是一種外在形式的事情--像是公共活動開頭安排的祈禱、我們錢幣上刻印著的 我們信奉神(In God We Trust)”,或者以 牧師大人(Reverend)” 頭銜尊稱神職人員。(我沒有反對任何這類事情,除了當某人稱呼我 瑞德牧師大人(Rev. Read)”!) 敬虔乃是一種心靈及心思(heart and mind)的內在態度,它是一種理解,以來自於神的一種信賴持守一個人的生活,它促使一個人自己要對他的律法盡責,並且感謝他的恩慈,它是榮耀我們所知道需要做到的公正及真誠,它是尊重全人類的生命,並且對待我們所有的鄰居如同神的家庭成員,它是以一種莊嚴的託付來接受整個動物王國及自然世界,而不是毫無節制的蹂躪及毀壞。敬虔意指一種聖潔感(sense of holy)的恢復,這一種感覺是滋養於聖所(sancturary),並以個人表現於我們生活的各個層面,或者表現在整個社會。

         新清教徒主義將再度尋求對聖潔有這種主動的、強力的、純淨的認識,我們應該學習以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等字語開頭的禱告意謂甚麼? 關於在我們自己及未來世代再造這種敬虔感,我們要如何進行? 我相信它始於家庭,而敬虔的第一堂課是從我們的父母學來的。在擔任牧師的過程中,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即使最隨意及世俗化的父母,當他們第一個小孩誕生,是如何顯現出敬虔的真實景象。假如這個能被強化,因而促使孩童在成長中自覺到他的父母不是自由球員(free agents),而也承擔一種責任,他們還有一位天上的父必須以順從及敬愛來抵償,因此敬虔感將被逐漸灌輸,並且不會被完全忘掉。

         今天我不能不想起五月四日幾乎已屆百歲生日的母親,我首次意識到神的存在,我首次略知 聖潔的意義,毋庸置疑都來自於她,並不是她說了許多這些事情,以其真實蘇格蘭人的沉默寡言,她對宗教說的很少,但是她從許許多多小地方傳達給我有關敬畏、奧秘、責任,以及在神的名下愛所顯示的意義等方面的某些事情。這就是教會的工作,要成為這樣的一位母親來對待所有的人類家庭,而且我知道每一位會眾的一個首要工作就是要把這樣的一種態度在家庭裏、事業上、社會及公共生活中培養起來。

         我在這段文句中聽到的第二個基調就是悔改,面對神的話語,這些民眾哭了,但並沒有任何跡象指出以斯拉以任何特定的罪譴責他們。我們對悔改有這樣一種想法,認為那是篤信宗教的人沉湎於某種捶胸式的戲劇化儀式--通常是在很久以前,並且把它和對某些特定惡習及蠢事的譴責連結起來。耶穌注意到篤信宗教的領導者喜好這樣的譴責,他必定是在猶太會堂聽到許多反對當時一般民眾犯罪的長篇抨擊性演說。無論那時所發生的,以及現在所發生的,都把悔改變成使他人承認犯罪的一種方式,近日以來在教會之內,我們聽到教會組織要違逆者承認犯罪,而違逆者則要教會組織承認犯罪,這種替代認罪(vicarious confession)是撒旦(the Devil)的一種詭計: 它使聖經所意謂的悔改晦澀不明。

         通過我的過錯;[]我最嚴重的過錯(Mea Culpa; mea maxima culpa) !” 這乃是懺悔者真實的哭號。當神的話語湧向人的生命,它並不是我們的鄰居要被譴責,而是你們和我,耶穌的清教徒主義在於他堅持我們要面對我們自己的罪,我們不是要去匡列其他人的罪﹐如同法利賽人(Pharisee)在廟堂感謝神他不像其他人一樣,我們要像稅吏一樣,只是哭號: “神啊,開恩可憐我這個罪人!”

         針對縈繞著我們關於誠實、純潔、謙虛、公正及愛的呼籲而衍生出的所有合理化(rationalization)及複雜化(complications),新清教徒主義必須扮演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融合角色,悔改是承認我們個人的失敗,無法以耶穌那種神聖的簡約及直坦(directness)貫徹於我們日常生活的言行之中,它是坦承有關敬虔的逐漸削弱、永恆價值的蓄意破壞、道德的漠不關心、便宜之道的熱切追求、對成功的盲目崇拜等方面,我們難辭其咎--所有這些事情,當它們突然發生在一個國家醜聞裏,實在使我們深感羞愧。

         敬虔,悔改...是的,但是就如同耶穌基督的福音總有更多的要說,所以這個以斯拉的故事也在一個不同的基調上結束。假如任何人認為我們所謂舊約(Old Testament)宗教只是有關神的律法的宣告,以及對違背者的譴責等事宜,那麼你是還沒聽到聖經的歌唱,因為偉大的先知和詩人不斷地頌唱律法有如一種快樂及喜悅的來源。喜愛耶和華的律法,這人便為有福。” “我在世寄居,素來以你的律例為詩歌。” “你的律法也是我所喜愛的。” “愛你律法的人有大平安,甚麼都不能使他們絆腳。因為有這類的頌讚在他的內心,以斯拉對他的民眾的懺悔做出意料之外的反應,今日是耶和華你們神的聖日,不要悲哀哭泣。然後他對他們說,你們去吃肥美的,喝甘甜的,有不能預備的,就分給他;因為今日是我們主的聖日;你們不要憂愁,因靠耶和華而得的喜樂是你們的力量。

         敬虔,悔改--以及喜樂,這就是聚集在耶路撒冷水門的眾民的整個故事。我說到一種新清教徒主義,因為古老的清教徒主義雖有諸多優點,但它在頌讚神的禮物這個精神上則有所不足。我們欽佩他們賦予這個國家以簡約及正直,但就某方面而言,我們不能完全聽從他們請求眾民在一個榮耀的讚美節日 吃肥美的,喝甘甜的貧窮人的需要也沒被忘記。( “有不能預備的,就分給他。”) 當今所需要的是一種建設性的清教徒主義,一種對神的律法回歸簡約及清晰,並充滿著真正活在他恩典中的人們的喜樂。

         這是為什麼我不能不相信即使從我們正在經歷的羞愧和震驚中,仍有一種更大的美好可能來到,這就是福音,神會在所有事情上同愛他的人一起為了美好而做工。如同浪子回頭的故事(the Prodigal),這對我們大家都是有益的,當它臨到我們自己頭上--意識到我們已經朝向一個沒有敬虔、沒有悔改的社會滑落,而且我們面對腐敗也變得麻木及悲觀,惟以對福音再造能力的醒悟,以及經驗到在父親家 他們就快樂起來。那種真實的氣氛,毋寧是美好的。

         這就是從以斯拉來到我們面前、從耶路撒冷來到華盛頓的話語,敬虔--對我們國家最深切信仰的革新;悔改--坦承我們自己而非他人的罪,並將言行轉向一種新的簡約及誠實;以及喜樂於欣然接受神的恩典,使我們成為一個謙虛及無比快樂的新清教徒,因靠耶和華而得的喜樂是你們的力量。

 

(全文譯自John McTavish所編Preacher, David H.C. Read’s Sermons at Madison Avenue Presbyterian Church一書,第225~229頁,2017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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