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30日 星期二

我是一個種族主義者嗎?

這篇證道辭是大衛.瑞德(David H.C. Read)1970.2.8.在麥迪遜街長老教會宣講。

經文: “…[耶和華]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耶和華是看內心。撒母耳記上第十六章第7

我選擇這段經文做為今天上午我們思考種族關係的一個準則有兩個理由。
    首先,因為它以清楚的語言提醒我們,神不像我們這樣關注如膚色等物理特徵,而是關注人的內在,他是看內心。其次,因為我想從內心--對你們的內心來說話,這不是意謂我要做感性的談論,或者就憐憫、恐懼、罪惡等情緒有所發揮,而是要在當前這個危及國家的緊張局勢中,嘗試了解我們自己內在的信念、我們的經驗、我們的偏見,以及我們的承擔。有關基督徒對種族的態度,以及我們如何不分膚色同為兄弟,是很容易做出平順的及非個人的(impersonally)表述,而我們自己也慶幸這個教會成員對所有種族都完全開放。但是,凡涉及種族因素的任何爭論,總會在我們之中觸發激烈的意見表達,這個事實乃是一個警訊,顯示在這個層面的任何事情並不可愛及輕鬆,假如我們誠實以對 看內心的主,則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毋須問他自己一些正待探索的問題。
    這是為什麼我向你們提出問題: 我是一個種族主義者嗎? 這問題在幾年前對我是毫無意義的,像你們大多數人一樣,我想當然地認為我是色盲,我對待任何人,不論屬於甚麼種族,都視為人類同胞。像你們大多數人一樣,我注意到在美國的黑人團體所遭受的不公義(injustice),它始於蓄奴這令人憎惡的事,以及接踵而來長時間公開和變相的歧視。也像你們大多數人一樣,我欣然接受最近幾年針對所有公民在法律及實際層面享有平等權利所達成的顯著進展,但我也被偶爾爆發的獸行及謀殺,以及跟隨他們覺醒而來的暴力及暴動,感到震驚。我相信所有種族凡是心懷善意的男女,受到基督徒憐憫及希望的激勵,將會同心協力邁向一個機會真正自由且彼此相互尊重的社會。
    在所有這些上面,我是真誠的--如果有些天真的話。任何人怎麼能稱呼我是一個種族主義者? (對我而言,一個種族主義者的景象是一個穿著一件白襯衫的瘋子渴望著黑人的血。但是最近這些年所發生的一些事,粉碎了心懷善意的白人許多臆斷及幻想,我們被迫重新思考(rethink)或做出回應(react)。我所謂回應是指這樣的態度: “這件事已經走過頭了,我是完全贊成黑人朋友具有平等權利,但是現在他們似乎任何事都要優先。而就在我們準備拋掉所有侮辱性稱謂並如同兄弟一樣歡迎他們之際,他們卻轉身並以毀謗罩住我們,在我們辛苦致力於結束隔離之後,他們似乎要為他們自己建立某種形式的種族隔離制度。看來在把國家弄得一團亂之前,唯一要做的就是趕緊踩剎車並撲滅這種新的好戰性。
    不那麼沉默的大多數有這種回應是可理解的,然而,在我懇求拒絕它而支持重新思考之前,且讓我表明,犯罪就是犯罪,不論承認的是白人或是黑人。同時,若刻意忽略希望這個國家遭到毀滅的那些人--不必然是黑人--的存在,也將是蠢事。沒有任何事比得上因這種回應使種族熱度升高、使暴力加劇,以及促致克納報告(Kerner Report)所謂 兩個社會,一黑一白--分隔且不等在這塊土地上出現等,更能符合他們的目的。我們也許不同意該報告的若干結論,但是誰能否認憂慮已經存在於這麼一個國家,其黑人主要聚居於城市中心而白人則住於郊區,同時兩者都生活於不斷增長的緊張及暴力之中? 假如我們對當前情勢以恐懼及憤怒回應,則正好幫助了保證這憂慮變成一個可怕的現實。這裡確實有一個關鍵,那就是我們對基督福音的承諾應該帶給我們較諸世間閒言閒語所能提供的,更為深刻的見解,同時也提供一種恩典得以克服我們與生俱來的激情及偏見。隨著神看我們的內心,我們所需要的,不是回應而是重新思考
    我們的重新思考始於這個問題: “我是一個種族主義者嗎?” 有一本最近的字典定義種族主義只是 主張一個人自身的種族血統是優越的。假如這就是它全部的意義,則種族主義相較於我們的天然傾向,認為我們的家鄉、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學校、我們的醫院、我們的足球隊,甚或我們的教會是優越的,尚不至於顯得多邪惡,你們可能稱謂的地方忠誠度(local loyalty)是深植於人性的,且始於孩童時所說: “我爸爸比你爸爸高大(或強壯、或有錢、或滑稽)。但是種族的驕傲是一樁非常邪惡的事,因為它區分男女太過頻繁地只是基於他們皮膚的顏色,它也是基於一種錯覺(illusion);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純種族(pure race)這種事,我們全是混種(mongrel),至於某些人類團體在智力上或德性上天生較任何其他團體優越的想法也沒有任何科學根據。
    種族主義所呈現它醜陋的弦外之音,乃是和納粹主義所謂雅利安(Aryan)血統的優越性及主宰權利有關,這個迷思(myth)極為惡劣的實際後果導致這個世界迄今仍然受其牽制以致蹣跚而行。當我們心中存有這樣的景象,則對我們可能被種族主義玷汙的任何建議,你們和我在恐懼及憤慨中會傾向退避。我想在座各位幾乎全都會宣稱,無論對當前爭論我們的觀點會如何不同,我們實際上是以完全尊重及不帶絲毫種族優越意識的態度,對待任何一個不同膚色的同胞。因此,當聲稱我們是生活在一個種族主義者的社會,確使我們感到迷惘及震驚,同時被指控我們自己是種族主義者,更使我們受到傷害。
    我不認為我們憤怒地拒絕種族主義這個字語,或者用一種捶胸的狂歡(an orgy of breast-beating)及過度補償,將會使情況有所改善。我不想被稱做是一個種族主義者,假如我說一個黑人弟兄的談話是胡扯,正好比我不想被稱做是反猶太人(anti-Semite),假如我不同意一個恰巧是猶太人的政治家。(事實上,假如我假裝同意我的兄弟,只因為他恰巧是黑人,我其實正顯出種族主義者的態度。) 看內心的神光照之下,我們必須做的就是重新思考我們的某些臆斷。
    例如,假如我們聽到透過黑色力量的聲音對我們所說的話,姑且不管其語調多麼極端及歇斯底里(hysterical),我們也許會開始發現為什麼我們在人權這個範疇的好意,並不是或許全然不是如我們所設想的應該那麼好,是否因為我們努力爭取的理想,它的一個潛在假設是要黑人融入我們白人社會? 實際上,我們是說: “你們已經很久就被剝奪掉我們白人文化的特別待遇,進來和我們一同分享它們。而這就是預設我們的生活方式具有一種不可或缺的優越性,它忽略了以下事實: 其實存在一個黑人認同(black identity)應該被尋找及發現,且有一種黑人文化不該被壓抑,而該和構成我們共同美國主義(common Americanism)豐富內涵的其他種族傳統,在相同條件下被接受。假如現今一個誇張的黑人民族主義似乎正在造成威脅,甚至是對融合原則的一種棄絕,我們必須記住我們自己所做臆斷之中潛藏著的種族主義,愛我們的鄰居如同我們自己,並不意謂給予他特別待遇以變成像我們自己一樣,它意指,姑且暫不提別的,要有耐心讓他在能夠真的愛我們之前,先發現他自己必須愛的真我(real self)
    接著的是一個尷尬問題,你們和我雖然否認所有種族偏見,但實際上,我們是否正享受著幾世紀以來因白人控制經濟實力及社會利益所帶來的好處? 在這一點上,我們的基督徒良知(Christian conscience)有意識地或無意識地被擾亂了。就因為我從由於膚色因素所導致數以百萬人陷於貧民區貧窮及絕望的一個體系得到利益,所以我該是一個二手的種族主義者嗎? 克納報告對這有明確表述: “白人社會對貧民區的涉入極深,白人組織創造它,白人組織維持它,而且白人社會縱容它。
    當耶和華看著我的內心並以此詢問,我是不會去舖展那塊合理化的煙幕--你們也都一清二楚。在這方面我想要做的是了解及行動,然而我並不想去做植基於所謂 補償(reparations)” 的行動,這似乎是一個徒勞的及永無止盡的程序,為了過去各種不同的巨大過錯(enormity)及不公義,去就人類的每一個部分開始計算他們的債並相互提交帳單。我所想要的行動是植基於對我們良知的當前挑戰,並具有正面結果的可能性,這是為什麼我感到高興,我們的教會即使以一種微小的方式,開始聆聽毗鄰我們北方的鄰居,並且在住家及社會性投資等實際問題上給予回應。基督徒有關種族主義這個方面的重新思考,並不是意指陷入罪惡感之中,而是去做神顯示給我們的事情,那就是去實際表達治癒及和好的福音。
    “…[耶和華]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耶和華是看內心。假如我們的基督教信仰是真實的,我們應該很快就會發現 外表(outward appearance)” 內心(heart)” 之間的緊張關係。當我們的主差遣他的門徒成為這世界的鹽與光,他知道他們將會面臨來自這個只重 外表世界的壓力,他自己就徹底經歷了他那個時代的偏見,以及基於宗教或種族的群眾審判,雖然膚色似乎不是聖經時代種族主義的一個構成因素,但是確實有其他的 外表因素。當我們讀到 耶穌進了迦百農,有一個百夫長進前來…” 這些熟悉的字語或許鈍化了這個相遇的衝擊性,這裏是一個猶太人被一個外邦人靠近,這裏是一個巴勒斯坦人被一個佔領軍的軍官靠近,這個情況的 外表" 是不祥和的,你們能夠想像羅馬軍官在他們舒適的俱樂部是如何談論 這些當地人,你們也能夠想像在耶路撒冷的暗巷對羅馬軍人所用的形容詞。主啊,我的僕人害癱瘓病,躺在家裡…” “我去醫治他。這卻是他們的對話--它的偉大如治癒一樣是一個奇蹟。
    基督越過外表而看內心--那是關懷僕人且會竭盡全力幫助他的一個好人的堅實的心,而際此種族關係緊張的時刻,當他看我們的內心,又看到甚麼? 他看到鬱積心頭的懷疑和醜陋的恐懼嗎? 或者他看到了一種想要了解的真實期盼? 一種願意忍受對種族主義的辱罵直到逆轉的耐心? 一種看人能夠超脫外表的人性? 以及一種不放棄對一個國家未來願景--亦即創痛被治癒、種族和解,並為我們全體再造新而自由求同存異社會--的希望?
    這是我第一次在此以一個白人牧師對一群幾近全是白人的會眾談論這事,而我至盼永遠不要再如此做了。我之所以這樣談論它,乃因依據任何其它基礎處理這個主題,在我看來,似乎都是錯誤的。我是白人;你們大多數也是白人;而我為我們大家尋找神的道(God’s Word),但是並沒有白人福音或黑人福音,這裡也不是一個白人教會--因為神的眼裏沒有這種事,治癒的真道是對所有人說的;因為我們都是罪人,我們全都需要來自這位 看內心的神的恩典。

(全文譯自John McTavish所編Preacher, David H. C. Read’s Sermons at Madison Avenue Presbyterian Church一書,第134~138頁,2017年出版)


2020年6月15日 星期一

感恩: 自鳴清高者和聖潔者

這篇證道辭是大衛.瑞德(David H.C. Read)1984.11.22.感恩節(Thanksgiving Day)在聖詹姆斯聖公會教會宣講。

 

經文: “正當那時,耶穌被聖靈感動,就歡樂,說: 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謝你! 因為你將這些事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父啊,是的,因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路加福音第十章第21

 

耶穌說出--一個突如其來感謝神的呼喊。他的七十個門徒正從可能是首次的基督徒宣教任務返回,他們散發夫子的信息並分享他的醫病能力,現在他們回來報告,同時對一般民眾的反應,以及戰勝黑暗和疾病勢力的跡象,感到欣喜若狂。耶穌高興地歡迎他們,隨而閃現這個感恩: “正當那時,耶穌被聖靈感動,就歡樂,說: 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謝你! 因為你將這些事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父啊,是的,因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

這個對耶穌靈魂的一瞥,表明了他每天是怎麼生活的,他心思的偏向、他內心的本能動向、他生命的內在旋律就是感恩。從童年開始,他就汲取了發自律法和當時先知的感謝精神,而在他的搖籃上方縈繞著讚美之歌: “我心尊主為大,我靈以神的救主為樂。他在我們之中短短幾年間,歷經陽光和黑暗、喜樂和痛苦,但他的生命每一時刻都堅定不移感謝他的天父。我們有耶穌的許多稱謂--(the Lord)、救主(the Savior)、憂傷的人(the Man of Sorrows)、救星(the Liberator)、為他人服務的人(the Man for Others),但我們是否忘記,超乎所有這些之上,他揭示了聖徒的最高質素--無論發生甚麼都感恩,他是完全地、純粹地、而且超出所有理解地懷著感恩的人(the Grateful Man)。所以當我們面臨到另一個感恩節,並嘗試做為他信徒的一個人,來尋找他的存在,那真是美好。

為準備這個服事,我針對我們在福音書裏所發現的人物進行了一個小的私人調查,藉著一個詞語索引之助,搜尋出他們之中說過感謝的人。我的調查結果令人驚訝,除了我們的主自己之外,只能發現兩人被多方報導他們致謝

他們中的一位是所有牧師在感恩節的最愛,我確定他今天將佔據全國各地教會的講壇。路加(Luke)告訴我們治好十個痲瘋病人的故事,他說到 內中有一個見自己已經好了,就回來大聲歸榮耀與神,又俯伏在耶穌腳前感謝祂。而路加忍不住加了一句,這人是撒瑪利亞人”--由於不識字且無宗教信仰而被許多人鄙視的那些人中的一個。

不知何故我會想像到福音書裏該有數十多個人物顯出向神致謝,我確定許多人做了,但是他們的感謝並沒有被記錄下來,然而有這麼一個被治癒的痲瘋病人,具有我們也許可稱做一般的禮貌,轉身回來感謝治病的人。但透過耶穌的話語迴響出悲傷的失望: “潔淨了的不是十個人嗎? 那九個在那裏呢? ” 其他九個當然是跑去找他們的朋友並散播他們治癒的消息,他們正在計畫該如何利用他們新的自由和健康,他們正用雙手抓住所獲取的禮物--這就和我們得到健康、一件意外的禮物,以及關於愛、美或仁慈的一種經驗等好消息所表現的一樣。他們九個就是這樣地活起來--而我們卻不贊同。

但耶穌從不讓我們停留在不贊同的邊線,他想要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他一群一群的門徒在感恩節早上聚集於教會,並對我們自己說: “讓我們成為他們之中回來致謝的那一個,而不是和在那裏只想著火雞與好酒之歡樂時光的那九個在一起,這豈不是很好嗎?” “那九個在那裏?” 我們已經太過頻繁地供認是和那九個在一起。我們每一個現在都能記起那些發生在我們身上卻很少致謝的好事情,舉凡我們的父母對我們所做的、妻子或丈夫對我們所做的、朋友用各種方式給予我們的鼓勵、廣大的人際網絡透過他們各種技能和奉獻而讓食物每天來到我們的桌上等,我們都認為理所當然。至於我們每天所接受到的禮遇--諸如車輛駕駛刻意停下來讓我們加入車流、公車司機再度打開車門讓我們上車、疲累的女售貨員耐心地回答我們的愚蠢問題等,我們也是經常不會做好準備說一聲 謝謝你

耶穌聖潔的感恩反映在這沒有具名的、相對那九個的一個麻瘋病人身上--關於他,除了是 他們中的一個,一個撒瑪利亞人之外,我們一無所悉,但對耶穌來說,這個簡單的感謝恩典勝過對這個外邦人的宗教或社會名分無法接受的任何看法。

簡單的人就是聖潔者,這是為什麼我相信神今天歡迎發自內心、真誠感謝的你們,無論是在一個崇拜的服事中,在晚餐桌的週遭,或在我們房間的靜默裏。每一位牧師都能告訴你,就是那些在他們所說及所做之中散發著一種感恩精神的人,對任何一個教會做出了極大的奉獻,我們歡慶聖靈的各種禮物促使一群會眾成為一個有活力、有效率的基督團體。在這些禮物中,有著這麼一個安靜且不被注意卻永不間斷的感恩,我發現自己不只是在感恩節,而且經常是在整個一年裏,都對這些感恩的人敬致感謝。

第二個被記錄下來說過感謝的人讓我悚然一驚,我在路加福音的故事接近尾聲時發現他,有簡單的這幾個字: “神啊,我感謝你…” 而接下來是甚麼?  神啊,我感謝你,我不像別人勒索、不義、姦淫,也不像這個稅吏。一個感恩的禱告怎麼這樣? 是否很不尋常? 耶穌在說法利賽人和稅吏的故事,那些仗著自己是義人,藐視別人的人在為自己的利益著想。(我很想說法利賽人的禱告聽起來幾乎就像道德多數派(Moral Majority)的一項宣言--但或許這會讓我站在感謝神我不像他們的立場。)

這實在是惡魔的一種招術,鑽進我們的感恩時刻,把我們從聖潔者變成自鳴清高者。假若我們的感謝主要為了物質利益、身體健康及家庭和樂,則會被引誘聽到有聲音在說: “那是你該得的。我們在詩經和箴言都可看到這種自我慶賀氣息的痕跡,而我們也在當今卻斯特頓(G. K. Chesterton)所描述 苛薄人感到安慰的輕鬆言語”--“我為此而工作: 我從不遊手好閒: 感謝神讓我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我。之中,聽到相同的迴響。我並不是厭惡所謂清教徒式工作倫理的人,我喜好它遠甚於懶惰人倫理(slacker-ethic)或刻板人倫理(Chiseller-ethic)。但是莎士比亞的馬伏里奧( Malvolio)總是徘徊在附近,他是如此異常感謝跟其他人如托比.培爾契(Toby Belch)不一樣,但是隨著托比對馬伏里奧的反駁,卻讓我們在這感恩節感到些許同情: “你以為你自己道德高尚,人家便不能喝酒取樂了嗎?”

我相信那些清教徒具有一種單純的聖潔,他們在第一個艱困年度之後聚集感謝神的歡宴裏,不是感謝神讓他們跟那些土著印地安人不一樣,反而是邀請他們一起來分享晚宴,他們不是感謝神使他們比地球上的其他任何人優越,因而被給予廣大的土地加以征服,他們相信是被引導在朝聖中來到這些岸邊,像是一群人謙虛地嘗試服事他們的神,實踐他的旨意並尋找那給予亞伯拉罕(Abraham)的應許,透過他們 地上的萬族都要得福。

在愛國主義正被重新喚醒的這些時日,我們必須記住它有兩種非常不同的形式。有一種愛國主義是對我們所出生或被領受的國家堅持一種深切而真誠的愛,這種愛國主義就是從舊約所迴響出的猶太人民對土地及其資源的熱情依戀: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記你,情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這種愛國主義鼓舞著希臘和羅馬的最高尚人士,並為他們的人民尋求最高福祉。這種愛國主義促使我們國家偉大的領導者,尋求一個不但強大及勇敢而且光榮、熱誠、善良的美國,以致我們今天能夠感謝神給予我們從所居住美好土地獲取的一切,並從歷史上那些犧牲奉獻生命的偉大男女所得到的恩澤,我們虧欠他們是如此之多。對我而言,在任何一個不能為他們國家而感謝神的男女身上,有某些東西是很可悲地喪失掉了,我同意詹森博士(Dr. Samuel Johnson)所寫的: “那個人簡直無法令人羨慕,他的愛國主義不會在馬拉松平原(plain of Marathon)上獲得力量,或者他的虔誠在愛奧那(Iona)的廢墟中也不會變得更加溫暖。

另外一種愛國主義則全然不同,它表現出對自己國家有一種狂熱及偏頗的自傲,同時對任何其他國土則是恐懼和鄙視兼而有之,它說: “我感謝神讓我不像這些其他人有著奇怪的語言和可笑的外表,我感謝神我們是第一。這樣的愛國主義只是我們要極力制止的仇恨和侵犯這類醜惡情緒的一種偽裝,它是詹森博士心中所認為虛假的愛國主義,並稱之為 一個惡棍最後的避難所。魯德亞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以一位積極且直言的英國愛國者而廣為人知,他知道這種虛假的愛國主義會是甚麼樣子,並在他的衰退(Recessional)一詩中加以表述:

         騷動和喊叫聲消逝;

           隊長和國王們離去;

           仍然屹立著的是你遠古的犧牲;

           一顆卑微而悔罪的心。

就是這種卑微而悔罪的感恩反應,導致耶穌突然發出他自己對神的感謝,正當那時,耶穌被聖靈感動,就歡樂,說: 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謝你! 因為你將這些事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父啊,是的,因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

希望我們就是以這種精神喜樂地分享這1984的感恩歡宴,現在一起來分享把我們同基督的感恩相結合的 聖餐禮(Eucharist)”

 

(全文譯自John McTavish所編Preacher, David H. C. Read’s Sermons at Madison Avenue Presbyterian Church一書,第50~53頁,2017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