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星系的神: 麻雀的神
這篇證道辭是大衛.瑞德(David H.C.
Read)於1978.5.28.在麥迪遜街長老教會宣講。
經文: “祂醫好傷心的人,裹好他們的傷處…祂數點星宿的數目,一一稱它的名。” 詩篇第一百四十七篇第3-4節
讀經: 詩篇第一百四十七篇;哥羅西書第一章第13-20節;馬太福音第十章第24-31節
“祂醫好傷心的人…祂數點星宿的數目。” 當2500年前寫成詩篇的作者選擇用這兩個範疇--醫治及星宿--來讚美他的神,你們或許會說他在他的思考方式和我們的兩者之間設立了一個路障。在我們當今的時日,對大多數人而言,醫好傷心的人是精神病學的領域,星宿問題則屬於天體物理學,當詩篇作者如此寫,精神病學和天體物理學卻從未如此奢想: 他選擇這兩個主題並不是經過推算,要給我們有一種人類知識巨大進步的感覺,尤其是在這個世紀有關個人心理運作及宇宙性質兩方面所做出如此之多的驚人發現。
所以當今一個膚淺的讀者,在他的汽車旅館房間發現一本基甸會聖經(Gideon Bible)正翻開在這篇聖詩,或許會自言自語: “這作者真是個古怪傢伙: 他認為他的神有興趣於治療神經官能症的同時,還會環視天空數點星辰的數目並為每一顆設想一個名字,我猜想某些人仍從這種宗教得到無窮樂趣,但是他們如何把它和現代心理學及現代天文學加以調和,我真是不知道。” 我認為這個讀者不但對 “神” 這個字除了像是一個咒語之外別無任何意義,而且任何類型的詩詞對他可謂一竅不通。
或許沒有許多人,至少在這個國家,被完全說服認為現代科學已經把所有宗教見解丟進歷史的垃圾桶,但是我確定在教會外及教會內有數以百萬計的人,他們隱隱約約地被一個事實所困擾,那就是信徒為啟發靈感並得到鼓舞所依賴的書籍撰就之時,宇宙似乎是一個比現在極其微小而較為溫馨的地方,當時沒有人曾經聽過超我(super-ego)及本我(id),他們或許甚至傾向於認為我們已無必要對靈魂及宇宙的神秘用神的概念來提供一種解釋。我發現這種老式的不可知論(agnosticism) 仍然常見於年老的一代,但有許多跡象顯示它對年輕人已經失去影響力--如同我們所週知的,宗教運動突然在他們中間全面爆發出來。
他們足夠聰敏注意到科學及技術令人驚嘆的各種進步只是放在我們手中的工具,這種中性的工具本身並不能夠為人類引導出一種比較美好的生命,真正的問題是要考慮意義及目的,因此他們不是在技術而是在藝術、倫理及宗教去尋求答案。而當我們這樣做,很快地就顯明在科學知識的進步和來自藝術家、先知、聖人的啟發兩者之間,無論如何不是平行的,誰會宣稱我們已經遠遠超越米開朗基羅(Michaelangelo)、莎士比亞(Shakespeare)、莫札特(Mozart)的作品,或者遠比蘇格拉底(Socrates)或以賽亞(Isaiah)聰明,或者達到聖潔的高原超過保羅(Paul)或方濟各亞西西(Francis of Assisi)所成就的? 這是為什麼另一個世代現在翻開那本基甸會聖經,會準備好相信一個從未聽說過弗洛依德(Freud)或愛因斯坦(Einstein)的人,或許將對我們述說有關神的一些仍然十分重大的事情。
我在最近的一個禮拜巧遇兩位人士,就我而言,他們象徵了以下兩者之間的差距,亦即老式的基於科學消滅神此一假設的教條無神論(dogmatic atheism)和新式的對真理無論如何可能到來持以開放的態度。我是在電視燈光的照射下遇到他們兩位,首先是麥達琳.默里.歐黑爾博士(Dr. Madelyn Murray O’Hair),她愉快地解釋她生長於一個長老會家庭,但當她自行閱讀聖經時,發現它是全然胡扯,遂而擁抱一種科學的生活哲學,她露骨地宣告她對所有信徒予以 “智性的鄙視(intellectual contempt)”,而當我問及這也包括例如奧古斯丁(Augustine)、帕斯卡(Pascal)及亞伯特.史懷哲(Albert Schweitzer)時,她用了一些選擇不當的褒貶辭彙把他們全部排除於外。幾天之後,在我的 “講壇和名人(Pulpit and People)” 節目中請到一位貴賓羅伯特.賈斯特羅博士(Dr. Robert Jastrow),他是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NASA)戈達德太空研究計畫(Goddard Space Studies)創始人及主任、達特茅斯(Dartmouth)大學地球科學教授及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天文學及地質學教授,他告訴我他相信現在終於證實宇宙開始於約200億年前一次突然的爆炸,當我問及是甚麼引起爆炸,他笑著說儘管許多科學家對一個無法解釋的事件這種想法感到厭惡,但他對可能是神這種想法則持完全開放的態度--雖然他本人是名副其實的不可知論者。我說起這些,不是要玩一個徒勞的遊戲,嘗試把現代科學加到宗教這邊來證實神的存在,而只不過是讚揚對真理開放的精神及心靈的謙卑,這標示出我們當代人考慮事情較為週詳。
所以或許我們能夠再次以清新的耳朵來聆聽詩篇作者說到神 “數點星宿的數目,” 以及 “一一稱它的名。” 當我們對著星辰冥想,他用希伯來詩的一個片段,在我們之中激起敬畏及驚嘆的感覺。他是有著優勢可以經常外出到沙漠之中,不會有閃光信號或霓虹燈光使他從天空的全景圖分心,或者在一個佈滿星斗的明亮夜晚,斜躺在他家平坦的屋頂上。不過,即使現代城市居住者的我們也會有被蒼穹華蓋迷住的時刻,我記得有一次斜靠在一艘從澳大利亞(Australia)出發的船的船尾上,當時我們正靜悄悄地滑過南太平洋的水面,頭上方的南十字星(Southern Cross)在榮耀中閃爍著火紅的光芒,天空宛如一個充滿美麗及神秘並且閃閃發光的圓頂,從同行乘客的談論中,我知道我不是唯一一個正想到神的人。假如這段詩句當時出現在我面前(它實際上並沒有) “祂數點星宿的數目,一一稱它的名。” 那麼會對我發生的最後一件事情將會是我的天文知識和該詩篇作者的對比。我可能從所研讀的舊約中記起 “數點星宿的數目” 是表達神無所不知的一種方式,而 “一一稱它的名” 則是希伯來人用以表示對被造物的印象,但是我會滿足於參與詩篇作者的敬慕,並且喜樂於他的宇宙奇觀。天文學的驚人發現絕對沒有減低我們對這個置身其中的神祕宇宙的驚奇,反而是在不計其數的星系,以及每個星系由數以兆計的星所組成的意象中,就像我們自己以光速倒退縮小,而我對神創作的驚奇及對他榮耀的感覺則更形擴大。
就是這種驚奇的感覺超越了單純的事實,從而把每一個年齡層有著敏感心靈者的靈魂加以凝聚,“你將從來不會正確地享受這個世界,” 湯馬斯.特拉赫恩(Thomas Traherne)寫道, “直到海洋本身流進你的血脈,直到把蒼穹當做衣服穿上,並把星辰當做冠冕戴上: 而且把自己視為整個世界唯一的繼承者,然而還不止如此,因為每一個身在其中的人都和你一樣,也是一個唯一的繼承者,因此直到你能在神裏面歌唱、喜樂及滿足,如同守財奴在黃金中所做的,或國王們在權杖上所做的,否則你從來不會正確地享受這個世界。” 要在1978年正確地享受這個世界,我們仍然需要宇宙星系的神在這聖經中的話語。
其實並不是聖經而是我們自己心靈的狹隘及有限的想像力,導致我們認為神僅僅關心浩瀚宇宙中這個微小的角落,以及很不安穩地緊抱著這個微小星球的人類家庭,因此我不會被現代天文學所顯示出的廣大無邊,以及太空別處其他高智能生物的可能發現而感到困擾,反而覺得興奮,“全能的天父,天地和所有可見及不可見的一切的創造者,” 或許還有依他的形象所造並遠超過我們所能想像的人類之外的其他家族。
(順便說一句,賈斯特羅博士提醒我們不要把這樣的生物想像成科幻小說電影銀幕上所出現空洞的機械化變形怪體(mechanized blobs of nothingness),他說,由於我們的星系是一個相對的新來者(newcomer),因此任何一個從外太空來的訪客可能會遠遠超過我們,就像我們超過蠕蟲--形體上、心靈上、精神上,這是一種發人深省但令人著迷的想法!)
所以這是宇宙星系的神,“祂數點星宿的數目,一一稱它的名。” 而
“用心靈和誠實( in spirit and in truth)” 崇拜就是至少有時候要被神的神祕及崇高所感動,但是讓我全然現實以對,現今有多少人主要是為了這個原因而來參加一個基督徒崇拜的服事? 在我們這種生活中充滿著緊張的時刻,以及瀰漫著講究實際、缺乏詩意的氛圍,絕大多數人來教會乃是為了尋求某種使人安定的信仰以便於生活,或是某種心靈的療癒,這樣說難道會更不真實嗎? 我並不是要嘗試把一個教會的會眾劃分成兩類,一類是少數的菁英,陶醉在對神超然存在的傾慕中,而佔絕大多數的另一類,如同我經常聽到的,只是想要 “把他們的電池充電(have their batteries charged)”而已。畢竟透過宇宙星系的神的視角,對審視我們日常問題將具有極大的治療能力,並使我們的生命及我們的心靈在他的無限寬闊中得到休息。我們任何一個人靈魂的療癒,再也沒有比 “全能的天父” 所做的更為確定,我們對福音的榮耀所做回應,就在於它給予我們一位神,他同時是創造萬物者的靈(creator Spirit) “數點星宿的數目”,以及無限貼近的唯一者 “醫好傷心的人,裹好他們的傷處。”
我發現當今有非常多的人被神的這兩種看似對立的觀點所困惑,“或者,” 他們說,“神是這個巨大的神秘力量在支配星系並維持宇宙--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對我的擔心不可能會比我走在樹林中踩到極小的昆蟲時還要多;或者他是神聖的朋友(the divine Friend)、天上的好友(the heavenly Pal)、樓上的人(the Man Upstairs)、天上的門鈴(the heavenly Bellhop)隨時照顧我們的需要--如同某些信教的人似乎是如此想像他。” 然而假如聖經從頭到尾有一個清楚的教導,那就是神同時是宇宙的主和 “我們的避難所,我們的力量,[我們]在患難中隨時的幫助” --雖然這從來就不是方便(a convenience)到可由我們隨意支配。而當你停止思考這些,有關一個存在者(a being)足夠偉大到控制宇宙同時足夠偉大到關心它裡面的任何一件事及任何一個人的想法,其實並不矛盾。即使在我們人類的經驗中,我們也不是只依據一位男士或一位女士所掌控組織的巨大與否來判斷是否偉大,一位偉大的領導者不是只依據有數以百萬計的跟隨者來判斷,而是依據對每一個人所展現出的關心,一位偉大的圖書管理員並非在於他掌控最多數量的書籍,而是在於對它們的內容在合理範圍內所知道的多寡,一位無限偉大的神必須是足夠偉大到能夠施行奇蹟知曉你們和我所有的一切。
而這正是耶穌所不斷教導的,他的父是統轄宇宙但深切關心在這星球上每一個人生命的一位。每當他被指派出去從事宣教及醫療的門徒所帶回來的反應而感到激動時,他會突然開始做一個禱告: “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謝你! 因為你將這些事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 就他而言,“天地的主” 關心這些 “嬰孩。” 然後耶穌在處理門徒的懼怕時,他提醒他們,對神而言他們是有無限的價值,而幾乎隨即迅速說出令人驚異的言論: “兩個麻雀不是賣一分銀子嗎? 若是你們的父不許,一個也不能掉在地上。” 就他而言,宇宙星系的神即是麻雀的神,在他創造的廣大宇宙中,沒有任何事物是太渺小、太不重要而沒有得到他的照顧。
所以對詩篇作者來說,“數點星宿數目” 的這一位,他的呼吸支撐著宇宙的這一位,也是無限貼近他的人類家庭中每個人的這一位 “醫好傷心的人,裹好他們的傷處。” 在我們基督徒的經驗中,看上去好似一個不可能的矛盾經常最終成為最強力及持久的真理而能對靈魂產生強烈影響。我們在這裡遇見一位神如此偉大,即使當我們齊聚在這聖堂獻上對他的崇拜,我們乃是附和所羅門(Solomon)在耶路撒冷(Jerusalem)奉獻殿堂的禱告: “看哪! 天和天上的天,尚且不足你居住的,何況我所建的這殿呢?” 而同時我們遇見一位神如此偉大,他知曉我們每一個的名字,徹頭徹尾地知道我們,明白我們的希望及喜樂、我們的懼怕及憂慮,並且能夠醫好每一顆破碎的心。如同兩個巨大的光弧,這兩個真理匯攏趨於一致,而我們發現自己正看著基督的面孔,他是榮耀的主的形象,“萬有(the whole universe),” 保羅說 “都是藉著祂造的,又是為祂造的。祂在萬有之先,萬有也靠祂而立。” 同時他是恩典的主的形象,他依然是相同的耶穌,把他自己給予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或一個孩童彷彿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人及任何事可以去照顧。當我們遇見他,我們知道榮耀的主就是恩典的主;而恩典的主即是榮耀的主。
因此古老詩篇作者的詩詞伴同當今的讚美詩來歌頌宇宙星系的神和麻雀的神。
“眾生之主,遠在寶座上,
你的榮耀從太陽和星辰中燃燒;
你是每個領域的中心和靈魂,
然而離每一顆充滿愛的心多麼近。”
星辰的主在這裏醫好我們破碎的心,宇宙的基督仍然對我們每一個說我們是有無限的價值,並且加上一句: “所以,不要懼怕。”
(全文譯自John McTavish所編Preacher, David H.C. Read’s
Sermons at Madison Avenue Presbyterian Church一書,第240~244頁,2017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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